陳豪

9日下午,病床上的劉恆嶺講述事故發生經過,西服張興雷的兩個女兒泣不成聲。
　　如果不是一個熱心腸，寧陽縣鶴山鄉王卞社區56歲的張興雷不會出現在山網站優化後村公路上，更不會有悲劇的發生。
　　12月5日，面對疾馳而來的皮卡車，張興雷奮力推開身邊背對皮卡車的鄰居劉恆嶺，自己被撞出去8米多遠，關鍵字不幸離世。12月9日下午的冬日陽光里，拉長的樹影垂在地面上。張海燕又一次來到事發地，撫摸著事故中父親流在路面上早已風乾的血跡，“責怪”父親的早早離去。“他是一個好人，可好人咋沒好報呢？”很多村民抹著眼淚說。
　　文/褐藻糖膠片 本報記者 杜洪雷
　　幫人去調解事故，飯都室內設計沒來得及吃
　　“要不是叫他幫我去給兒子調解事故，張雷也不會被車撞。”12月9日下午，躺在寧陽縣人民醫院病床上的劉恆嶺說起當天發生的事故，眼淚直流。和同村村民一樣，65歲的劉恆嶺習慣叫張興雷為張雷。
　　12月5日是張興雷異常忙碌的一天。他經營著一家土產商店，當天到寧陽縣城進了貨，“都是鄉親們需要的、別人嫌麻煩不賣的貨物。”下午，張興雷開著電動三輪車給兩戶村民送去了兩袋炭。一般的大件，他都會送貨上門。
　　到了下午5點30分左右，終於可以歇一歇的張興雷在門頭房二樓準備燒水做飯，劉恆嶺就上來了。“你兄弟騎摩托車和人家撞了，這不想請你去調解一下。”劉恆嶺著急地對張興雷說。
　　原來，劉恆嶺的兒子劉興家當天下午騎摩托車上班，結果在距離村子2公里遠的地方與一名騎電動車的男子發生碰撞。兩人爭執不下，劉興家給父親打電話，讓喊著在附近很有威望的張興雷來說和說和。
　　劉恆嶺告訴記者，對於這個請求，餓著肚子的張興雷沒有絲毫猶豫，接著就拿了一件軍大衣披在身上，朗聲說道：“走，我陪你去看看。”
　　此時，爐子上的水剛燒開，可張興雷再也沒有機會喝了。發動起電動三輪車，張興雷載著劉恆嶺消失在夜色中。
　　“如果不是張雷推一把，我肯定沒命了”
　　冬天天短，晚上6點多的夜色已經濃重了。藉著過往車輛的燈光，張興雷給劉恆嶺的兒子和騎電動車男子進行調解。雙方都在氣頭上，調解並不順暢。
　　“張雷說，都是鄉裡鄉親的，能讓一步就讓一步。”劉恆嶺告訴記者。
　　這條公路很窄，僅有兩條車道，也沒有路燈照明。正調解著，一輛車開著遠光燈從西向東開過來。“當時我正背對著那輛車，只是感覺燈光很亮。”劉恆嶺覺得，這輛車會像其他車一樣避開他們。
　　但皮卡車根本沒有減速的跡象，瞬間就開到面前。
　　“二叔，車來啦，快閃！”說話間，面對來車的張興雷原有時間躲開，但他奮力把體重170多斤的劉恆嶺推了出去，自己卻被撞出8米多遠。隨著急剎車的聲音，劉恆嶺看到張興雷頭向後摔了出去，重重落在地面上。
　　逃過一劫的劉恆嶺還是被皮卡車撞斷了左腿，看到張興雷被撞，顧不上腿部的疼痛爬了過去。劉恆嶺看到，張興雷緊閉雙眼，只有微弱的呼吸，頭部有一股血噴涌出來，嘴巴、鼻子也在流血。
　　劉興家正好在張興雷後面，因為蹲著且衣服較厚沒怎麼受傷。半小時後，救護車趕到，將幾個人送到了醫院。張興雷由於傷勢太重，最終搶救無效不幸離世。
　　“如果不是張雷推我一把，我肯定沒命了，咱欠人家的呀。”劉恆嶺老淚縱橫。
　　事後，根據警方調查，皮卡車司機王某血液酒精含量為48.47mg/100ml,屬於酒後駕車。
　　賬沒要回來，　卻給欠債人的孩子交學費
　　“這個老頭子咋還不回來？飯都不吃就在外面瞎忙。”5日晚上7點左右，張興雷的妻子劉永翠在家裡準備給張興雷下麵條，卻等來丈夫出事的電話。
　　9日下午，靠在沙發上的劉永翠哭腫的雙眼盯著天花板。張興雷家的房子是棟兩層樓房，一樓當門頭房，二樓住人。氣溫很低，屋裡沒有生爐子，涼氣直鑽身體。一樓門外擺放著各種土產，最顯眼的是幾個大缸，“別人根本不賣這個，我爸看著有鄰居需要才進的貨。”張海燕說。
　　屋裡的擺設即便在農村也顯得有些簡陋。正對樓梯的牆上貼著十大元帥圖和十大將軍圖，“他年輕時當過三年兵，平常就喜歡穿軍裝，看電視就看戰爭片，有時候看著看著就掉眼淚。”劉永翠說。
　　“咱當過兵，咱還是共產黨員”是張興雷的口頭禪。“張雷做人沒的說，老實忠厚，喜歡幫人。”鄰居張東月稱，每年春耕秋收，張興雷就成了村裡最忙的人，開著拖拉機給這家耕地，給那家拉糧食，價格是最低的。
　　“每到這個時候，我媽就和我爸吵架，嫌他不管家裡的地。”張海燕說。
　　張興雷是村上最早開商店的，“別人開商店越開越好，我爸開商店卻原地踏步。”一樓一張桌子上擺放著賬本，裡面是張興雷的進貨和銷售記錄。“很多鄉親手頭不寬裕，經常賒賬，我爸每年只要一次賬，如果別人還不了錢，就繼續賒著。”其中一個賬本上，一筆2011年的欠賬記錄還沒有劃掉。
　　據張海燕回憶，有一年快過年了，張興雷去別人家裡要賬。聽說那家人連孩子的學費也湊不夠，結果賬不僅沒要，還給了那家人一些錢，先讓孩子交學費。那時候，張興雷自己家裡也有五個孩子要上學。
　　助人受傷放棄索賠，　鋼板陪伴20年
　　這不是張興雷第一次遇到事故，上一次事故後，一塊鋼板在他右腿里保留了20年。“那次也是他好心幫人忙，結果腿骨折了。”張海燕說。
　　那是1991年，張興雷去寧陽縣城的路上遇到一個司機給拖拉機車胎充氣。司機讓張興雷幫忙踩一下車胎，看看是否充足了氣。結果，張興雷剛走到車胎前，車胎就爆開了，車轂迸出打到了他的腿上，導致小腿骨折。張興雷在醫院打上了鋼板，花了很大一筆治療費。
　　“當時我們想起訴那個司機，希望他賠點錢，可父親卻阻止了我們。”張海燕說，父親聽說那個司機剛結婚，主動放棄了起訴，沒向司機要一分錢。因為家裡缺錢，張興雷六個月後就出院了，拐杖一拄就是四年。
　　腿里的鋼板本應該過兩年就取出來的，因為家裡困難，張興雷不捨得花錢，這塊鋼板在他腿里一獃就是20年。直到2011年，在子女的強烈要求下，才取出鋼板。
　　“我們當時想不通，可父親總是很樂觀，要求我們也要樂於助人。”張海燕稱，自己的丈夫是黨員，妹妹上大學也入了黨，讓父親高興了好一陣子，“他很看重這個”。
　　張興雷有5個兒女，現在都有自己的事業。受父親的影響，兒女們也力所能及地做些善事。三女兒張海傑開了一家公司，經常去溫州貧困學校看望貧困學生，去年還去昆明給當地的貧困小學捐款。
　　目前，鶴山鄉有關部門正在準備為張興雷申報“見義勇為”的事跡材料。
 
（編輯：SN091）